[楼诚|现代au]众生苦相（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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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元有些忙外加疯狂卡文
正在计划下一个连载，虽然本文已经越写越长了
几天后明楼接到了高敏的电话，高敏火急火燎又言辞郑重地要求明楼一定要到市第一监狱一趟，大概率是因为章珏的事。
事实上也确实是。章珏因为服刑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十年的有期徒刑减了之后过不了几天就要出狱了。
其实从“与归”出来当天高敏就去市第一监狱看章珏。二十五年的分离让高敏太过清楚，章珏不可能按照自己曾经幻想的那样发展，她给自己做了一个自认为完善的心理准备，但当她真正遇见章珏的时候，她还是被章珏的论断深深震撼了，所以几天后的现在，她着急而又郑重的叫明楼过来，帮她解决这样一个棘手的问题。
高敏约明楼在监狱门口见面。两人在门口碰了头高敏却没急着带明楼进去，而是先问了一个让明楼感到大事不妙的问题，她问，“明先生，这个问题可能很唐突，但我觉得有问的必要。请问我必须养回章珏吗？”这话高敏问的很认真，像是确实会这样做似的。
“高女士何出此言呢？”明楼心里“咯噔”一声，明楼知道章珏不仅怨恨法律在他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助他，也怨恨亲生父母在他被拐走之后像从没生过这个人似的没有找过他，在他看来。高敏二十五年的消极等待给明楼一种章珏将要再一次被父母抛弃的危机感，而高敏这话一问，明楼的这种危机感更加浓重了。
“您先告诉我是否必须，您要的答案等会儿进去就能得到。”高敏脸上没有之前在“与归”的那种云淡风轻、泰然自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楼没有在高敏脸上的见过的纠结，如果要描述，那大概是一种月薪五千的女孩看上一款一两万块包包的纠结。
“因为章珏没有被正规渠道领养，所以实际上他一直是您的儿子，您在他十八岁之前需要对他履行抚养义务，但因为他已经过了十八岁，所以实际上你们只是相认，您并不需要为此付出什么物质上的代价。”明楼尽量把话说的委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倒过来说也是一样的，每个可恨的人也总有可怜之处。
“好的，我明白了。明先生请进吧。”高敏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云淡风轻，明楼这一刻觉得，章珏生在这样的家庭不知是福是祸。
章珏被狱警提来的时候，那一瞬间的表情又让明楼回到了那个他们面面相觑的下午。
明楼是个无神论者，但他无比地相信命运，自己努力去做出选择，而所有的选择都会指向那个已经命定的结果。
“好久不见，明大律师。”章珏率先打了招呼，没有像上次见到明楼时那样一言不发。高敏对他们的认识有一刹那的惊讶，但是她很快收拾起了这种惊讶。
“你好。”明楼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想跟章珏说自己因为他而放弃了律师这个职业，这是自己的选择，无论导火索是谁，决定都是自己做出的。世间所有事情都是这样，怨怼那个作为导火索的人或者事，只不过是一种减轻自己负罪感的方式罢了。
“怎么？你请个律师是要跟我讲你不想养我的事情啊？”章珏脸上还是那种幼稚而又不可一世的笑，明楼太记得这种笑了，这种笑里带着章珏从被拐到挣扎到默认到被同化再到锒铛入狱的整个人生，那是一种没有人能够抵挡的绝望感，一种已然放弃的绝望感。
“明大律师，你来评评理啊，你看她打扮的人五人六的，挣得肯定比你多吧，二十五年没找我，现在不得补偿我吗？供我吃供我穿这是最基本的吧，还得给我找个媳妇儿，我们那儿像我这二十七八的，儿子都满街乱跑了。”章珏说得理所当然，高敏在一边听的咬牙切齿。
原本对于高敏来说，章珏的到来是很让她开心的，事业已经有所成就又能够家庭圆满，本来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她原本幻想着章珏未来的人生，要把他培养成怎样的一个对社会有所助益的人。然而章珏的被拐打破了高敏的幻想。章珏被拐后高敏夫妇没有打算再生一个孩子，但是她也从来没想过，章珏在二十五年的分离中，变成了这样一个严重脱离她预期的人。
出乎明楼意料的，高敏和章珏争吵了起来。一个愤世嫉俗少言寡语的年轻人和他云淡风轻精致利己的亲生母亲在监狱隔着铁窗因为养与不养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明楼感觉到一丝魔幻现实主义。
更出乎明楼意料的是，高敏竟然因此哭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女人，竟然哭了。明楼不知道她是为章珏哭，还是为自己哭，或是两者兼有。
“明先生，咱们走吧。”高敏请明楼来除了问一问能否放弃抚养章珏之外，主要是为了让明楼劝一劝章珏，但是现在她不准备这么做了。她并非不愿意供章珏吃穿，只是她希望章珏至少能够成为一个自力更生的人吧。但是今天的她彻底放弃了这种念头，三观的形成需要时间，三观的改变也是一样。章珏的三观树立的太牢固，那是被命运磨砺的结果，高敏扭转不了。
回家途中，明楼给明诚讲述今天发生的一切。
明诚太懂章珏那种心情了，并非真要父母提供物质上的供养，只是除了这种方式，他们抓不住什么更切切实实的爱了。对于他们这种经历的孩子来说，愿意心甘情愿地给钱已经是爱了，他们不敢奢求真正的“爱”，无论是来自父母还是别的什么人。
对于明诚来说，他不敢奢求的，就是眼前这个人的爱。